他知道克利斯朵夫像自己一样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而且更厉害,便同情克利斯朵夫了。他的恶劣的心绪早已使克利斯朵夫灰心,不再去看他。现在他的骄傲仍旧不允许他去找克利斯朵夫,使人看出他后悔。但他想出办法,好像是无意中遇到的,而且还使对方先来迁就他。这样以后,他的小心眼儿的脾气总算满足了,不再隐藏他欢迎克利斯朵夫的访问。从此两人时常见面,不是在这个家里,就是在那个家里。
爱麦虞限把心中的牢骚都对克利斯朵夫说了。他被那些批评惹得气愤之极;又因为克利斯朵夫不怎么动心,就拿报上评论克利斯朵夫的文字给他看,人家说克利斯朵夫不懂他本行的文法,不懂和声,剽窃同行,亵渎音乐,叫他做“老疯子”;又说:“这些大发神经的表演,我们受够了!我们是代表秩序,代表理智,代表古典的平衡……”
克利斯朵夫看了只觉得好玩,他说:“这是应有的事。青年人总把老年人丢在臭沟里的……不错,在我的时代,一个人要到六十岁才被认为老。如今大家跑得快多了……无线电,飞机……每一代的人都疲倦得更快……可怜的家伙,他们的得意也不会久的!让他们赶快瞧不起我们,在太阳底下耀武扬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