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金子原和刘、张二人三角式的坐下,然后问道:“老张好像有什么急事跑来报告,并非为了请吃什么名厨吧?”张丕诚因把汽车的事报告了一遍。金子原道:“这几部车子,我也看到过,全是坏的。”张丕诚道:“专座,这是您不了解生意经。我们找家汽车修理厂,把车子全交给他们,花几个小钱,等候个十天半月,车子就全好了。大后方来的人,非常需要车子。我们修好了,把车子卖出去,你还怕没有人要吗?我们账上接收下来的车子,写得明明白白,是残破车身一座。这‘残破车身’四个字,就大有腾挪余地。脱掉了几个螺丝钉,这可以说是残破;车子就剩了个光壳子,也可以说是残破。我们落得卖了它。现钱到手买他一点金子,比什么……”他说得正高兴,金子原却也听得有趣,杨小姐也正好掀开帘子,露出身体来,将手指了他道:“张先生,你谈生意经,是对的,只可惜嗓门儿大了一点。”张丕诚一缩脖子,又一吐舌头,笑道:“我虽然说话大意一点,可是我们这里,究竟没有外人。杨小姐也请过来,加入我们的座谈会吧。”露珠笑道:“有关于要我做的事情吗?”她说着话走了过来。刘、张二人原是各坐一张小沙发,只有金专员坐的是双座大沙发,还空着大半边座位,杨小姐丝毫没有考虑,就在那双座沙发上和专员一同坐着。看到金子原吸的纸烟灰落在西服裤子上,她就抽出衣襟钮扣上掖的花绸手绢,向他大腿上轻轻地拂着,因笑道:“这是新衣服,你也不仔细一点!”张丕诚看看她这番做作,心里想着,这位小姐,真肯放下身份。田宝珍若是想和她对抗,只靠那几次的殷勤的请客,那还不行,这就得在此以外去想点办法才是。他心里这样想着,就不免对露珠身上看去,杨露珠偏过头来,向他微笑着道:“张先生望着我干什么,有与我有关的事吗?”张丕诚笑道:“没有什么事。我有一点意见贡献,就是现在有两所公家房子,不算大,可也不算小,现在正空着。若是现在接收过来,不费什么事;再不接收的话,就怕有人要搬进去了。”杨露珠道:“你怎么知道的?”她说着,靠了沙发,摇撼着腿,对人望着,表示怡然自得的样子。同时又取了茶桌上一支烟,放在嘴里抿着,然后擦了火柴将烟燃起。吸了一口烟,手指夹着,向金子原面前一伸,说了个“烟”字,金专员自然接着烟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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