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中午,炊烟三五成群地在断裂带上升起,或许是天气好的缘故,这些断裂带上的炊烟显得异常壮观,像图腾,像远古那些能迅速长得很高很大的植物。或许这些炊烟跟我类似,我们都渴望像云一样生活,像云一样无忧无虑。
我喉咙渴得冒烟,得找点水喝。在离石榴树不远的缓坡上本来有一口井,水很甜,更神奇的是,井里面的水冬暖夏凉。爷爷说他是吃井里的水长大的,他的爷爷也是吃井里的水长大的。然而,不幸的是,地震之后,井里的水就没了。井死了,吃水的人不甘心,带着锄头猛地往下挖,还是没有水,只好作罢。几年过去,草早就把井封住了,知道它的人越来越少。时隔数年,当井再次从脑海里浮现,我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般的感伤与冲动——想去看看它。
我起身将钱塞进荷包,爷爷给的买路钱已经被我手心的汗弄湿了。好在天气这么热,过一会儿就会干的。我已经不想爷爷什么时候开门寡妇什么时候从我家离开的事,被他们磨掉的这些时间也不可能再从地上捡起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做点别的。
这浓密的草丛,这干枯、空洞的老井,像一只绝望的眼睛。我费了很大力气拨开草丛,看到了原先吃水的井。虽然已经长得面目全非,我还是隐约听见了那种久违的水声。也许,这声音从未消失,这声音在我心灵深处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