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一挥手,他身边的小太监托上一个细长布袋,他接过布袋递给殷正茂:“我是怕你单枪匹马,会有些孤单,所以才匆忙赶来跟你作个伴儿。喏,这是我托人给你弄到的斑竹狸纹钓杆,您在此得闲了,心气儿不顺了,可以找个地方钓钓鱼。”殷正茂一向听说太监善于阿谀,却并没有与他们中的哪个深交过,这次刚到广西,监军这样的礼物实在出人意外,不禁笑道:“难得公公想得周全,多谢了!但看来,这么好的钓杆在此只能成为摆设了。”张鲸也点头道:“是啊,你刚到庆远就在广宁府开膛破肚、整肃军纪,接下来的事儿恐怕够你忙的。”殷正茂叹道:“没错!其实那位被我破肚的士兵也真够可怜的,他也是撞上本督了,他的肚子里除了白吃的那几口麂子和兔子肉,全都是未曾消化的树皮和干草,这样的兵能不去扰民吗?”说着,殷正茂眼眶竟潮湿了。
张鲸也同意殷正茂的看法:“这两年,朝廷向广西拨款军饷好几百万,而士兵却缺衣缩食,叛匪也越剿越多,那李延要不从中贪墨,我张鲸就倒着爬回京城去。”他认为一定要严查李延,殷正茂却胸有成竹地说:“不用查!本督敢保证过几天他会送上门来的。”他几乎料定李延会主动来行贿,并且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的钱本来就是从军饷中贪污的,给殷正茂等于给剿匪军,也就是归还其主。他不怕李延在高拱那儿反咬一口,在殷正茂看来,身正不怕影子歪,饥肠辘辘的士兵和朝廷的剿匪大政比这些无聊的口唇之战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