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他感到情绪轻松些了,他对她的评价也不那么苛刻了。他想,格莱蒂斯不过是一面镜子,反映出了一个全面腐朽、内部长满痈疽的社会。而镜子本身是完好无缺的,它只是沾满了灰尘,如此而已。只消有一件干净的掸子就行了。“我对她负有责任,”他暗自想道,“对这个把我们面临的形势揭示出来的姑娘负有责任。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一种可怕的影响正包围着她。”
他想摸清这种致命的影响的根源。显然还不只是她那个寻欢作乐的女友,那个人是叫奥古斯塔吧,还是叫什么来着。这当中一定有男人起作用,也许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投机商,他靠倒卖外币,或者让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用赃物到敌人后方换来香烟而大发横财;也许是一个承包商,他每天得到成堆的钞票,但从不把给养送到部队去;要不就是满嘴营房里的下流话和虚构英雄故事的既卑鄙又怯懦的军官。他决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昨天晚上他本想派司机单独送她回家。但是不成,他必须亲自看一看她住在什么地方。在那里总会找到一些线索,好确定挽救她的办法,在他准备启程的当儿,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温和了。他把前天从救济中得到的食品凑了一半,准备送给她。他想,生活是艰难的,一个姑娘有些东西可以吃,总会使她少受一些引诱,尽管这不是绝对的,他要和世界基督教协进会的那个朋友商量好,每隔半个月就发给她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