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基在《边陲线上》中奏响了抗日主旋律,但没有谐调的和声部,也不算是名副其实的抗日交响乐。作者荡开大笔,从正义战胜非正义、侵略必败于反侵略的思想高度上,塑造了苏联战士和朝鲜人民的抗日形象。当日本兵要枪杀无辜的朝鲜百姓时,作者不露声色地写了从苏联境内飞射过来的子弹,暗示了苏联人民对侵略者的严厉惩罚。特别是当义勇军迷了路,误入苏联边境时,苏联士兵热情赞扬义勇军“是很值得钦佩的人”,并无不暗喻地写到他们给这些迷失方向的东北义勇军指明了道路。对于朝鲜人民的抗日行动,作者没有直接描写,但从日本官兵一听到“朝鲜共产党”便倾巢出动、如临大敌的描写中,便可窥见朝鲜人民的抗日力量……所有这类情节都使《边陲线上》具有国境边陲民族聚居地的爱国人民同仇敌忾的地方特色,使作品生动起来,吸引读者,产生力量。
发生在珲春一带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单一的。特殊的地理环境、民族分布和历史地位决定了珲春的复杂性。如果仅仅为了宣传抗日,就不去描写阶级间的矛盾、种族间的冲突,势必就不可能真实再现珲春的历史本来面目。因此,骆宾基从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在高奏抗日主旋律的同时,也唱出了一首首反映阶级矛盾、贫富对立的插曲。
作者首先刻画了刘房东收朝鲜穷苦农牧民租子这一事件。尽管刘房东没有像黄世仁那样为逼租使人家破人亡,但他的佃户毕竟是有着一张张“饥黄的脸”的朝不保夕的穷人,他们哪里有钱交租哇!紧接着作者又刻画了金盖持枪劫走刘房东父子的紧张场面。这里金盖有一句话应引起我们注意:“快走!不是我种地的时候了。现在我要把历年给我的欺压,再酬谢给你。”可见,与其说是汉族和朝鲜族两个民族间的小摩擦,不如说是被压迫者对压迫者的反抗,这是阶级的矛盾,而不是民族的冲突。作者在这里“努力用阶级意识克服民族意识”,体现了他在政治思想上开掘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