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文笑了。借病不来的屠娉婷,远在他乡的杜师爷。屠振邦把这一屋五人凑齐,讲似是而非的话,演给叶世文看。
他老了,不玩夺权,玩诛心。
在叶世文即将得势的当口,试探再三。到底姓冯,还是姓屠,到底酒烩,还是卤水,他不管,他只要叶世文表态,给他一如既往的忠诚。
肉体衰弛,容颜脱水,屠振邦心性依然高昂,踮着脚在期盼赌赢每一次利益博弈。这哪是品鹅肝,这可是鸿门宴。
看来今日是最后一次在屠家吃盆菜。
“我觉得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契爷吃得开心。”
叶世文放下筷子,伸手从屠振邦的烟盒里晃出一支烟。衔在唇边,自己点火。吞云吐雾间,两父子身旁贴座,心如隔河。
到底不是一家人。
屠振邦眼色滤了道烟气,反而不显老态,熠熠似夜火,抖擞得很。他有些不敢妄断,话在唇边兜转一圈,又轻声问:“那日的残局,我还留着,饭后跟我走完它?”
叶世文没有犹豫:“不了,我还要去银山区。”
“你爸叫你回去?”
“嗯。”
“打算什么时候改姓冯?”
“不改了,不姓冯也是他儿子,这是事实。”
屠振邦夹烟的手一滞,停了几秒。然后又抬起,把烟叼在嘴角,粗糙掌心在叶世文肩头拍了两下,二人再也无话。